(中央社記者戴雅真倫敦24日專電)台灣代表團首次參加英國最大的人道援助NGO平台「Bond」年會,會中進行多項交流,向國際跨出一大步,希望藉此展現台灣NGO團體蓬勃發展及努力參與國際事務的企圖心。
「Bond」2017年會20日到21日在倫敦舉辦,外交部遴選出7名由台灣NGO團體推薦的優秀幹部參加,包括財團法人彰化基督教醫院執行長高小玲、財團法人勵馨社會福利事業基金會處長謝幸吟、高雄市基督教女青年會理事洪立涵、社團法人台灣社會企業創新創業學會執行長蔡佳恬、財團法人台灣兒童暨家庭扶助基金會主任林秉賢、財團法人慈心有機農業發展基金會專員陳律含和財團法人慈心有機農業發展基金會專員陳皇如。
台灣社企創新創業學會執行長蔡佳恬表示,歐洲復興開發銀行在全球40多國協助青年創業,目前在台灣還沒有合作夥伴,藉由這次交流,談到學會未來有機會成為在台灣的合作夥伴,學會理事長胡哲生4月也將應邀赴塞爾維亞分享台灣社會企業經驗。1060325
(全文請點我)
「同情是一種感情表述,真正能同理他人的人,會去思考提出的方案是否可行?」──《貧窮股份有限公司》
▋全球貧窮產業
從美國及歐洲社會企業發展趨勢可以發現,社會企業主要可以歸納為兩大運作機制,一為遵循市場導向運作模式,如興起於美國的「非營利創業」及「社會投資」策略,及英國的「社會創新」策略;二為依循社會經濟運作模式,如歐盟各國所採取的「工作整合」策略。
就社會企業的治理模式而言,「非營利創業」是為解決財政缺口,例如庇護工廠不一定是社會企業,而可能只是 NPO 的附屬機構;另一方面,「社會投資」是一種新型態的企業社會責任展現,但其與傳統企業慈善有何差異?(如企業捐贈與企業型基金會),關鍵在於社會企業偏重「公益創投」,其背景在於給魚(傳統)不如給釣竿(社會企業),強調永續發展,但此種趨勢與經濟壓力有關,許多企業無法持續扮演贊助者角色;「工作整合」關鍵在於釐清社會經濟與社會企業的差異,其重點在於將「營利不得分配」限制概念加諸於社會經濟活動中;而「社會創新」乃是第三條路思潮下的重要產物,政府政策則扮演重要的啟動者角色。
歐洲社會企業的多元利害關係人途徑造成極高的治理成本,故其對策則必須強化利害關係人參與決策過程的意願,另,建立社會資本也是重要策略(Borzaga & Defourny, 2001: 363; Borzaga & Solari, 2001: 342-43;轉引自鄭勝分,2007)。
【2014-09-22/聯合報/AA3版/創益.樂退】 楊長林 輔仁大學企業管理學系系主任
行政院院長江宜樺宣示今年為「社會企業元年」,也為社會企業的推動注入龐大動力。
許多的人、機構、企業紛紛思考要以什麼方式加入社會企業,有些人想開公平貿易商店,銷售公平貿易咖啡及有機商品;有人想幫助弱勢團體或偏鄉同胞成立微型工廠生產鳳梨酥、牛軋糖、手工肥皂到市場銷售、有人想成立網路市集,幫助小農銷售農作物…。
在熱情推動過程,是否有人想過,這些社會企業適合嗎?對當地社區或機構團體的人而言,社會企業究竟是一盞救世明燈或是可能會將他們帶向另一場災難﹗
在我們身邊可以看到許多社會企業的例子。兩位社會創業家,決定在東部美麗的海岸旁開設一家公平貿易咖啡廳,推廣公平貿易理念,在兩人努力經營下,咖啡廳經營狀況不錯。A公司決定給兩位偏鄉的學生全額獎學金,以及寒暑假實習機會,保證在畢業後能到台北的公司服務。甲基金會決定到偏鄉進行輔導服務,教他們製作鳳梨酥,做好的鳳梨酥拿到市場後,才發現有很多的愛心機構都在賣鳳梨酥。這是目前經常看到的社會企業運作模式,但這些模式好嗎?他們為機構或是社區到底留下了什麼?
社會企業包含社會與企業兩部分,「企業」主要在透過產品或服務的提供以賺取利潤,使社會企業能永續經營。「社會」則是社會企業的主要目的,利用企業經營的獲利來改善生活,使得社區的生活更美好。社區需要的是合作、互助、共生,而不是競爭與優勝。在看待社會企業時,我們應當更關注的是社會企業能為當地社區帶來哪些貢獻與效益(提供就業機會、環境衛生改善、創造產值改善生活、提高社區知名度…),否則很可能只是另一種型態的經濟資源(人力資源、自然資源)掠奪。
在社會企業成為顯學,我們需要思考的是,到底每一個社區需要的社會企業是什麼?否則當社會企業不再流行時,留下的不是被解決的社會問題,而可能是另一種形式的社會災難。期待現在與未來所成立與推動的社會企業,能有更多未來性的社會效益與社會影響,而不是只留下一大堆在企業經營中的數字(創業家數、營業額、人才培訓數…)。
【聯合報╱謝邦俊/黑暗對話社會企業創辦人】 2014.10.13
「四無」惡質政治 ──無是非、道理、廉恥、能力
眼下許多人都期待社會企業能夠為已罹癌腫的多病社會,起到一絲絲振興生氣活化生機的作用,殊不知社會企業原本就是在政府失能、企業失信與志願失靈的狀態下所產生的公民自救行動。
如果,政府有所作為,企業誠信無欺,志願樂善好施,人人安居社會安康國家安全,何需有社會企業多此一舉?可憐可嘆的是,舉目四望烽火處處,眾生倉皇苟活求全,社會企業孳生於草根綻發於基層,百姓不過為求自救耳!
誰知今日這公民自救行動,居然成了世界各國振衰起敝圖亡求存的靈丹妙藥?反觀國內,台灣的社會企業除了同樣處於「三失」狀態下,悲乎,還得再加上政治生態上的「四無」濁惡,四無者乃無是非、無道理、無廉恥、無能力。
「四無」惡質政治生態有三,之一政黨惡鬥不論公理不辨是非,國家利益成為惡鬥芻狗;之二悖逆倫常道德蒙塵,只有私慾沒有公義,社會利益成為惡狗野食;之三公門執事曲意行政畏責葸難,人民權益成為惡法犧牲。
這四無使得台灣從亞洲四小龍之首落入殿後,現在更成了自甘墮落混跡泥濘的土龍蚯蚓,已然見不得天光卻猶然夜郎自大沾沾自喜。
雖然社會企業創業家的淑世態度是積極的,但社會企業社會行動的動機本就是出於選擇性的局部偏安,面對亂世,不過但求在自己有限的能力和資源下盡個己之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獨木堅挺雖企圖撐起將傾之廈,然最終難支崩塌。
三失已使人黯然,四無更令人痛恨,在這濁惡之世社會企業究竟能為我們的社會做些什麼?我們的社會又能夠給予社會創業家與社會企業什麼樣的環境?面對社會價值、社會目標、社會創新、社會公義、社會責任的諸多期許,更多的卻是難以釐正「四無」之下的社會問題。
身為台灣社會企業一分子雖依然盡心盡力為理想打拚,但心緒沉重有若懸石,三失猶可違,四無不可活,台灣的社會創業家們與社會企業如何在這樣的惡質生態下,為我們的社會走出一條活路,將再再考驗著大家的智慧,願天佑台灣。
【聯合報╱楊長林/輔大企管系教授兼系主任】2014.10.27
社會企業是近年新興起的企業型態,具備社會使命並融合企業經營與社會訴求。近幾年來,社會企業在大學、政府機關及民間團體間被努力推動著,但能理解社會企業核心價值的卻不多。因此,經常被問到「什麼是社會企業」、「我的企業是不是社會企業」、「如何轉型為社會企業」、「我想要進行社會創業,該如何開始」…等。
想要瞭解社會企業可以從麥可‧波特的文章「創造共享價值」(Creating shared value)開始,共享價值指出在處理社會的需求與難題時,不但創造經濟價值,也創造社會價值。共享價值追求的,是擴大經濟與社會總價值,企業可透過重新定義傳統價值鏈的生產力創造社會價值,並以之創造經濟價值。
社會企業可從三個面向來瞭解:社會企業本質、社會影響、企業運作。
其中,社會企業本質為社會影響與企業運作的基礎,也是社會企業的核心。社會企業本質主要關注社會企業的使命與願景,以及社會企業家對於使命與願景的實踐。
社會影響則關注社會企業之社會貢獻與社會成果,亦即社會企業所創造之社會價值,包括為所在社區創造正面效益(提高就業、解決生活困境、提供教育機會…)與是否對所屬的專業社群產生鼓舞效果,鼓勵更多人或企業投入。
企業運作主要維繫社會企業的永續經營,透過商業運作使得社會企業能具備足夠的市場競爭力,達到自給自足與營運穩定。
在政府與民間大力推動社會企業的同時,我們希望關注的是社會企業的核心理念,以及所能創造出來的社會價值與社會影響,而非只是企業運作的成果。
誠如多扶接送的執行長許佐夫所說:「只以健康人為中心的社會,並不是健康的社會」、「只有障礙的環境,沒有障礙的人」。以及歐萊德的董事長葛望平所說:「我們清楚客戶需要什麼洗髮精,但是河流又期望一種什麼樣的洗髮精呢?」、「歐萊德不只是設計一個美好洗髮精,而是設計一個美好的生態系統」。兩位對「到底社會企業是什麼?社會企業在追求什麼?」做了最好的解釋。
【聯合報╱吳宗昇(輔仁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2014.11.10
當我們在關注社會企業的發展時,絕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比較成功案例比、立法的必要性,或到底應該採取什麼樣的定義。但忽略了一個根本的問題:社會企業如果要形成完整的生態體系,最重要的關係人,其實是消費者。
大部分的時候,我們還是將消費者視為收入來源的對象,而不是生態中的夥伴。社會學家懷特(Harrison White)曾經說,在市場關係中,我們往往只關注生產的競爭者,但卻忽略了最重要的對象,也就是消費者。這個現象說明我們習慣競爭,不願意合作,往往把市場或消費者視為獲勝後掠奪的對象。
消費者應該擁有最大的權力,因為他們是獲利的主要來源。但是在現代行銷體系中,當個人價值被物質和消費至上的價值洗腦時,消費者就喪失了他們的發言權。最後,也變成一個功利導向的個人。
就像頂新的黑心油事件一樣,如果人們習慣在日常生活中,對於公共事務和社會利益關心的話,就不太能容許有一家企業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消費者權益。對頂新的反對或異議,並不是反抗或報復,而只是取回消費者最基本的權利的心態。
我們已經太習慣一種資本主義式的消費方式,一種以成本、效率、獲利極大化的計算方式,然後讚頌極大規模與極大獲利的神話,卻不考慮有多少社會成本被犧牲了。這種狹隘的視野,一開始只是生產,緊接著就是消費。最後,就形成窮人剝削窮人的機制。在這套體系中,最容易被犧牲的成本,正是沒有錢的貧困階級。因為他們必須以價格來考慮所有消費,縱使知道是黑心商品,縱使知道環境被污染,也被迫必須採取這種活命方式。
在這個時代,我們創造社會企業這個名詞試圖改變社會。但我們要先做、最急的事情,或許是讓自己成為一個倫理消費者。一旦有大量考慮社會利益的消費者,就會有認真對待社會的生產者。
消費者必須清楚意識到,消費不僅是一種保護自身的行為,也可以是改變社會、保護社會的行動。以消費來改變社會,並不是口號,它是一個活生生的現實。
【聯合報╱胡哲生(社會企業創新創業學會秘書長)】2014.11.17
圖/經濟日報提供社會企業是因應既有社會系統中,政府、企業、社會團體等組織之既有功能各有所缺,造成一些長久存在的社會問題應運而生,如財富分配、青年就業與低薪、偏鄉與農業邊緣化;而且隨著社會愈來愈成長,如工業化、全球化、高科技經濟發展,社會問題反而更嚴重。
一部老機器愈是努力工作,它的產出愈增加,副產品當然也會增加,要解決伴生的副產品帶來的困擾,只有寄望修改老機器的既有設計。
原本最能服務社會大眾的企業,在價格機制、市場供需的理性決策要求下,用價格過濾了低消費力民眾、用利潤判定是否要進行該做的經營改善(如降低汙染)、用成本剔除了品質較好但高價的原物料。這樣的經營思考,是公司法與管理學告知大家「企業以獲利為目的」,必然的決策邏輯結果。
如果我們重新務實的檢討,企業應該是因為有人想穿有品味的衣飾,所以才開設服裝設計公司,「服務他人需求」才是設立公司的目的,賺錢則是努力經營的「結果」。
如果我們願意將公司定義修正為「服務社會需求的營利組織」,是否就會讓企業體認到,固然要做消費者需要的商業產品,可是也別忽略消費者不想要的有害空氣、水與汙染。
大家都做社會需要的產品與服務,企業經營在本質上,就不會被唯利是圖,不擇手段而誤導了。
除了企業,影響企業經營力的政府基礎建設難道就沒責任嗎?
政府對提升民眾財富的努力毋庸置疑,但是過於偏重加工出口、大型自動化生產工業、當紅科技產業(不論是否與本國資源或人力特質相合),結果反而是,產業基於出口考量而外移,致使勞工大量失業;土地徵收為工業區,但是加工出口業偏偏是「兩頭在外」(投入來自外,出口所得也在外,唯有汙染留給在地),經濟成果為少數人所擁有,如果沒有強大的服務產業銜接,財富只有往豪宅、超跑、金錢遊戲方面發展。
政府在經濟設計上,宜認清全民政府應該多接近與傾聽中小企業、年輕創業家、偏鄉工作者、甚至想工作而不如願的小民,才能找到均衡發展的政策廣度。
不要追大(大企業與大老)而失大(為數眾多的小眾),忽視小(小民需求)而得小(少數利益團體)。
【聯合報╱謝邦俊/黑暗對話社會企業創辦人】2014年11月24日
我國人口結構快速老化,國發會推估民國一○六年台灣邁入高齡社會,屆時六十五歲以上人口超過百分之十四,到一一四年超過百分之二十進入超高齡社會,更悲觀的是到民國一○五年,總人口只剩下一千六百六十萬人,國父孫中山先生當年革命時憂心中華人口只有四萬萬將因過少而至亡國滅種之慮幡然再起。
銀髮海嘯來襲,人人面對的是退休提早,就職困難,大家都在坐吃等死?提到「老」字似乎大部分都和長期照護、疾病糾纏、健保負擔、經濟負成長等事項連結。面對老之將至,政府雖已急著提出整體人口政策將朝建構友善婚育環境、善用高齡人力資源、提升勞動參與及生產力三大方向努力,但具體作法呢?目前似乎只有說法,想法也還在醞釀。
相對於擔憂老態龍鍾即將屆臨的鑼聲響起,則是大力鼓吹青年社會企業創業的號角昂揚,產官學一致鼓動年輕孩子進入市場,似乎只要青年肯創業,國家未來就充滿希望,至於孩子是否會死在商業戰場大家就不太著墨了。
所有創業過的人都知道,創業艱難陣亡率極高,創業需要資金、關係、技能、機運等等,最重要的是歷練;年輕孩子們最缺的就是歷練,而歷練需要時間;年輕人有的是生命和夢想,但就是少了歷練和缺乏實務經驗。
我們何不鼓勵五十七十歲的社會熟年與二十三十歲的社會青年共同合作,為解決問題叢生的今日社會而努力,為創造更好的明日社會而打拚。熟年們有點錢(經濟資本),有關係(社會資本),有經驗(專業技能),吃過苦知道哪裡有坑洞,何妨燃燒自己再次創業;青年們有夢想,有熱情,有衝動,有膽氣,樂於嘗鮮,喜歡創新。
5070加乘2030攜手共同創造,既可讓老的不必坐吃等死浪費生命,也讓小的能有所發揮開創新局,老少合擊既可創造社會企業又能傳承永續,請老哥老姊們勇於再出頭,也請少年仔懂得敬老尊賢大家一起幫。
【聯合報╱吳宗昇(輔仁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2014.12.08
對於社會企業,有許多不同的定義和看法。
粗淺的共識是使用商業方法,緩解社會問題的經濟組織。或者說,以社會創新的方式,處理政府或市場失靈的方法。
不管是哪一種定義,都可以略微看出社會企業強烈的反思性格。它是一種在既有體制沒有出口的情況下,進行局部改革的策略。把層次拉高來看,社會企業對原有的資本主義的貧富不均、國家政府過度官僚化等,都有不一而同的反抗性。
但社企這種微革命的方式,並不會動搖到原有的體系基礎,甚至會與國家和市場形成互相資源交換,共生而互相扶持的態勢。因此,社會企業有其政治正確性,政府、企業、民間都能買單。至少,社會企業對大家都無害,甚至有可能從市場體系中帶來更多的社會福利措施。
另一方面,社會企業的出現,也象徵一種對以往價值的反抗。追求經濟發展以及個人利益,無庸置疑仍會是主流的商業價值。但對於社會議題的關心,追求更公平的社會理念,也會慢慢滲透進商業體系中,間接醞釀一種新的企業文化。
經濟社會學家史威博格(Swedberg)曾經:「人類的行動是由物質利益所推動,而理念就像轉轍器一般,往往決定了行動的方向」。大略的意思是說,人類的行為總是被生存、物質利益所驅動。但是不同的價值觀,會在原來這條軌道上,讓火車轉個小彎,人類的集體行為因而走到不同的方向上。
所以社會企業的出現與流行,是偶然也是必然。偶然的是,在台灣的時空中,各方以各種姿態潛伏已久的改變力量,有緣份的聚在一起了。必然的是,面對政府和市場沒有能力解決的問題時,各式創新的方法就會出現。不是社會企業,就會是其他東西。這些候補備位的形式,包括合作經濟體、社區經濟體、道德經濟體、B型公司、良善企業、真正落實CSR的企業…等等。
我樂觀認為,如果社會企業能保持這種反思性,可以走得很久,也會為社會帶來正面力量。因為這種反省、不滿,正是熱情、創新、解決問題動力的來源,也將是下一個世代,企業理念的新方向。
聯合報╱楊長林(輔仁大學企業管理學系教授兼系主任) 2014.12.15
每年,許多的學校、政府機構、民間企業與機構都會舉辦各類的創新創業競賽,大學中許多教師與學生也投入大量的資源積極參與,希望獲得好名次。但這些年來有許多位學生都曾很疑惑的問我,創業競賽到底是可以實踐的創業比較重要,還是很厲害的競賽報告比較重要?
這真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社會企業包含社會企業本質、社會影響、企業運作三個部分,社會企業本質強調社會企業創立所關注的社會議題(環境友善、弱勢關懷、就業協助、文化保存、公平貿易…),社會影響主要關注社會企業所能創造出的社會價值,企業運作主要目的在於維繫社會企業之持續經營。
社會企業在運作上,可由動人的故事(storY)、豐富與尊貴的產品(luxurY)、尊嚴的工作(dignitY) 3個Y來加以詮釋。理想與堅持的動人故事,使得社會企業所提供的商品與服務超越一般商品的價值。經過精心設計且是純手工製作的獨特限量產品,不但品質好而且價格合理。
此外,社會企業所提供的是機會而不是給予,希望大家能對他們工作的成果給予肯定。隨著社會企業受到關注,越來越多的人投入社會創新與創業,也有越來越多的社會創新與創業競賽活動在各地進行著,這使得社會企業能讓更多人瞭解,也為社會企業注入無窮的能量與希望。
在社會創新與創業競賽之中,我們希望能從所關懷的社區或族群團體開始,透過競賽發覺社會議題,經由參賽團隊的創新與創意,為議題找到有效的解決方案,並將創新與創意的方案加以實踐。
在社會企業中所關注的是這個被實踐的社會創業提案能創造出多少有形(增加就業、解決困境、環境改善…),以及無形(理念傳達、生活與工作尊嚴、教育學習機會…)的社會影響力,而不是提案能夠創造多少獲利值,或是投資報酬率。
社會企業的社會創新與創業競賽,我們希望它不僅僅是一項創業競賽,更希望能夠透過競賽提案的實踐,創造社會貢獻並發揮社會影響力,希望有朝一日能讓所有的企業都成為關懷社會的社會企業。
2014-12-22 聯合報 周宗穎/輔仁大學商業管理學程主任
最近看了電影「愛的萬物論」,是著名物理學家史帝芬.霍金第一任妻子潔恩.霍金的回憶錄改編。霍金最後成全妻子與喬納森,填補了我看「嫁妝一女車」時的正面想像。
因為看了電影,所以也把霍金的名作「時間的簡史」找來拜讀,開頭講了個有意思的故事:一位著名科學家曾經作過一次關於天文學的演講。他描述了地球如何繞著太陽運動,以及太陽又是如何繞著星系轉動。演講結束,一位坐在後排的矮個老婦站起來說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廢話。這個世界實際是馱在一隻大烏龜的背上的一塊板。」科學家很有教養地答道:「那麼這只烏龜是站在什麼上面的呢?」「你很聰明,年輕人,的確很聰明,」老婦人說,「不過,這是一隻一隻馱下的烏龜群啊!」
霍金用烏龜塔的荒謬來引發讀者對探索宇宙的興趣,我也來東施效顰。為推廣社會企業,見了許多學者、專家與官員,總是勸這些社會精英,多謙虛一些,多追究一下「社會企業」同時達到社會價值、環境永續和經濟繁榮的美麗境界到底有什麼道理?可惜,很少人有興趣,總是焦急著想知道,怎麼可以做出社會企業?甚至,「做大、做強」。
我們看到政府「社會企業行動方案」推出後,政府各部門或者民間「大」組織爭相辦研討會、給獎勵,催出據說上百家社會企業。另方面,看到不少人開始為庇護工場叫屈,我不禁要問,是否顢頇政策和執行者,真把社會底層當成烏龜塔?以為烏龜塔就可以馱起社會平衡發展的美麗境界?
社會企業想要達到平衡發展社會,也需要「萬物論」,不能不解構我們原先對威權和市場的理解,否則就像烏龜塔那般荒謬,無論你是多麼有力的人士、多麼希望社會變好!
霍金給我正面的想像就在於「愛」和「自覺」。據說,在他「送出」妻子後,彼此仍然維持良好的關係。下篇我想談談社會企業的萬物論,不知各界精英會不會有興趣?
2014年12月29日聯合報 林耀南/輔仁國際創業與經營管理研究所副教授
在輔仁大學社會企業研究中心成立六年後,今年應是「社會企業」口號最為澎湃的一年。社會企業在現今紛擾不安的年代中,確實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名詞。它似乎為現今民心浮動、青年失業、政府效能不彰及全球化衝擊的狀態下,找到一個合理的出口與解答。
但究竟哪些人士適合投入社會企業創業,筆者嘗試從這幾年致力社會企業的人士中,勾勒出企業人士、非營利組織與剛踏入社會的青年世代三種不同之族群,並進一步作描述。
企業人士由於本身具有經營企業成功經驗與人脈,確實可在短時間內,將過往成功經驗複製,使其創立的社會企業有效達成經營績效與獲利等量化指標,企業人士創辦社會企業確實跳脫過往非營利組織效率處處受限的舊有框架,但企業人士過往經營一般企業的基本信念,往往還是實用功利主義取向,以量化績效與大多數人利益為原則,而忽略社會企業的初衷在於基本社會關懷。
在非營利組織方面,部分人士積極希望將既有組織轉型為社會企業,其過往在社會慈善與幫助弱勢具有豐富經驗,確實可以從社會關懷的角度來進行社會企業發展,但也往往受限於過往習於接受政府補助,或是在外界捐款的既有模式下,很難在短期內轉型成功,又或是組織特性與服務對象根本不適合成立社會企業。
在青年世代方面,則是筆者最擔憂但卻又極具潛力的一個族群,在現今青年低薪化、高失業率與本身理想熱誠下,不少年輕族群投入社會企業創業。青年世代充滿創意與衝勁,確實為社會企業發展注入活水。但筆者細觀經營與獲利模式,仍有非常大的改善空間。
尤其青年世代在社會經驗與專業能力上仍嫌不足,貿然投入社會企業創業行列,初期或許能以熱誠衝勁及不支薪的方式來維持營運,但若細究未來發展,在上述各項限制下,確實很難穩定獲利與永續經營,而當其經營數年不成功重返一般企業職場時,是否又會成為另一個社會問題?值得深思。
最後,各位讀者一定會問筆者如何解決上述現象,筆者嘗試作一發想,若能有效整合上述三類族群,鼓勵共同合作進行社會企業創業,以企業人士的專業管理技能與集資能力、非營利組織之人本關懷思考與過往幫助弱勢的豐富經驗,再加上青年世代的執行力與創新,截長補短,應不失為未來社會企業創業可行之道。
2015-01-05聯合報 林耀南/輔仁大學國際創業與經營管理研究所副教授
什麼是同理心及賦權?兩者與社會企業有何關聯呢?心理學家曾對同理心提出簡單定義 「從對方的眼睛來觀看與體驗整個世界」。
筆者曾碰過一位國內知名的成功企業人士,目前也從事協助脊髓損傷傷友之社會企業發展,其提到與終身坐輪椅的傷友談話時,必定會蹲下或彎腰,使自己與對方同一水平高度進行對談,筆者當下不解,經詢問後才發現,他了解坐輪椅傷友,終其一生與他人談話,都必須以極不舒服的仰頭姿勢,長時間抬高脖子,所以他特別注意到彎身談話之小細節,使對方感到其尊重與同理心。這位企業家也不因過往的成功經驗,而在社企組織中扮演強勢領導或指導者角色。
再者,筆者也從類似上述的種種社企例子中體會,同理心不等於同情,尤其對於從事社會企業發展之人士而言,能真正從弱勢族群的視角出發,同理且滿足其需求,而不是如同一般企業強調效率與效能,又或是強迫弱勢族群必須符合我們刻板印象的既有框架,才是社會企業最珍貴的價值與存在目的。
另一方面,筆者頗認同大誌雜誌(Big Issue)所倡導的鼓勵弱勢族群「把手舉起來,不是把手伸出來」之賦權概念,所謂的賦權,乃是藉由一種參與、合作與學習等過程,使個人感受到主控自我的力量與責任,也藉以提升自我認同與個人功能,而此概念也在社會企業運作中充分展現。
筆者曾販賣社企產品的街友進行深度交談,除了經濟的滿足外,他同時強調這份工作的重視與責任感。更進一步,他充滿自信的強調自己不但能自給自足,還能夠鼓勵與扶持其他街友共同投入社企產品的販賣,幫助更多同是街友的夥伴。從其充滿自我認同的語氣中,筆者深刻體會社會企業所喚起弱勢族群「舉手而非伸手」之賦權力量。
而最令人感動的,莫過在賦權之驅動力下,上述街友從原本受助者角色,進一步提升為助人者角色。最後,心理學家佛洛伊德曾說過 「愛與工作是個人存在的希望與價值」,這不就剛好是在社會企業中的同理心與賦權嗎?的確,社會企業應不只是帳面的數字盈餘或政府政策而已,有時也很需要一連串的感動與希望!
2015-01-12 聯合報 吳宗昇(輔仁大學社會系副教授)
為了解決區域發展不均以及貧富不均的問題,社會與團結經濟(social and solidarity economy)的策略常被運用到社區或合作經濟,以促成更高的社會價值。
相對於強調競爭的市場經濟,社會與團結經濟強調以社區為中心,服務或利益都能交到成員手中。它的社群意識更強,有較民主的參與過程。更重要是,在分配利潤時,更強調人和工作的價值,而不是將獲利集中到主導者手中。
團結經濟是個古老的策略,最明顯的例子是家族企業。兄弟或是夫妻一起創業,以家父長為核心,成員之間的連帶強而有力,成功後共享成果,也不會去計較利潤分配的公平性,利益如果能留在自己人手裡,一切都好談。
但是,討論團結經濟通常也會一併帶出社會經濟。舉個極端的例子,最強悍的團結經濟體可能是黑道組織。這類群體很團結,利潤分配也很注重成員的貢獻,維持秩序的家規也更有力。雖說黑社會也是一種社會(群體),但真正的社會更多元,有紅橙黃綠藍靛紫,還有白色,黑社會無法永遠肥水不落外人田。結果就是產生公共性的互動規則,有不同的制度和法律的保護措施。
從這個觀點來看,由NPO轉型的社企、合作社以及社區經濟,比較擅長運作這個策略,也的確發展出許多制度性保護措施。因為他們處於弱勢,必須團結才能生存。但許多新創的社會企業,缺乏關係長久的社群基礎,即便空有優異的產品或服務,恐怕也無法大展身手。
透過團結經濟的策略,或許可以適度彌補這個缺失。新形態的社會企業,可以將生產者、消費者和關係人連接起來,尋求交集的社會利益,一方面鞏固集體價值,另一方面間接降低機會主義者的蠢動,以及市場中價格競爭者的侵略。
比如經營一個社區小農的社企,生產者、消費者的關係是直接、有對話的,大家擁有共同價值,得到共同利益,形成互相監督的系統。消費者願容忍較高價格,農夫收入提高願意友善環境,有利整體社會。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最後又只是顧著自己蒸蒸日上,不考慮弱勢者需求。那麼這種團結也實在太狹隘了。
上篇舉了烏龜塔的荒謬故事。其實我更認為社會企業根本就該是為現有企業、非營利組織和政府部門提供「萬物論(Theory of every thing)」的意義。
社會科學領域特別需要「萬物論」的企圖,這點老早就有像涂爾幹及馬克思這類學者的提醒。因為社會做為一個「分工合作」的實體,可惜人類有個共通的習性,本來分工和合作是同一件事,但人們常在分工之後卻忘了合作。導致,分工甚至也沒了分工的意義,這就是常見的「本位」思考。
就拿企業理論的基礎經濟學來說,市場經濟的源頭是亞當斯密的國富論,國富論的立論基礎是社會只要「分工合作」,就能提升生產力,提升生產力後多出的資源能力,就能為社會創造更豐富、更好的生活品質。而市場制度則是釋放每個人的動機和潛能的協調機制,所以市場是工具,分工合作是目的,更豐富、更美好的社會生活品質是意義。
可惜,後來的經濟學主流內容,卻將市場競爭當成目的,硬是強調分工、強調個體自利為重點,忘了合作。拿一個明顯的例子來說,最近翻閱中學教材其中有關經濟學部分,提到自由財與經濟財的區別,認為空氣和水是自由財,取得使用不必付出成本,經濟財才有資源有限使用必須付出代價問題。請大家冷靜想一下,這是不是典型的烏龜論?
如果空氣和水是自由財,那空氣、水汙染還是問題嗎?那氣候暖化、水資源匱乏還是問題嗎?
十五年前Lovins等人提出「自然資本主義」,建議提升自然資源生產力、生物激勵生產模式、回歸完整的生活品質提升商業模式和自然資本的再投資。說穿了,不過是提醒我們回到原來的問題,我們共處在一個自然環境中,要能永續共用它,就得「分工合作」,好好用它,與它和平共處,沒有什麼是「自由財」,你濫用了,就是濫用大家的自然資源,包括你自己;你不濫用、再投資它,大家就會有更好的自然環境,包括你自己!
在我看來,其實不需要什麼「自然資本主義」,除非市場經濟堅持忘本,堅持「烏龜資本主義」,繼續教後輩「本位」思考!